阿特拉斯聳聳肩-一場創造者的罷工行動

雖然這套書看起來厚厚三本,但一點也不艱澀沉重,內容精彩好讀,我自己深覺相見恨晚,要是能早二十年了解當中道理,肯定可以少浪費幾年在職場與心智上摸索打滾的歲月。

書中講述一個國家如何因為政客的貪婪,藉由操弄假公義的手段,將扭曲的資本主義強行套用在整個社會,最終落得自食惡果的下場。

在「二十世紀發動機公司」的會議室裡,一項新政策頒布了下來:為了實現崇高的理想以及公平正義,從今天起,每位員工都應根據自己的能力分配工作量,並依個人需求領取薪資。公司是一個大家庭,我們都應為了彼此,同甘共苦。

新政策施行之初,每個人都盡守本份,負擔自己能力相對應的工作量,且每個月除了微薄的基本生活費之外,也僅申請需要的補貼,像是給太太做手術,或是給孩子治病的費用。

過沒多久,優秀的員工因為害怕工作增加而停止了創新與思考,造成生產力漸漸下滑。而有些小聰明的人,則開始想方設法找理由詐取補助,好讓自己口袋飽飽。在工作量不斷增加、收入卻愈來愈少的情況下,人才開始出走,以至於生產出來的發動機品質跟著下降,交期也不斷延遲,最終導致公司破產。

「二十世紀發動機公司」所發生的事,其實是社會的縮影。國家在不久後頒布了「機會平等法案」,指示所有企業營運的最高精神都應為了服務社會,能幹的人也必須為需要的人奉獻,技術強者不得與技術弱的同業競爭,必須平分市場,且不得漲價。同時不得解雇員工,必須保障所有人皆有工作權。而所有發明或創意,其專利與著作權都須捐贈政府,且溯及既往。任何人只要申請,均可使用上述專利和著作權。

就這樣,國家以道德規範為武器,假借利他之名,養出了無數的需索無度的寄生蟲,這些大大小小的寄生蟲攀附在菁英與創作者身上,吞噬著他們的時間、生命和血汗,他們愈努力,責任就愈沉重,直到再也撐不住。於是,就像「二十世紀發動機公司」那樣,從某天開始,這些優秀人才一個一個消失不見,有工程承包商、石油採勘商、煤炭礦開採商、藝術家、教授、發明家……

這儼然是一場創造者的罷工活動。

我們都只聽過員工罷工,不曾看過老闆們罷工,當然更不可能想過後果。當社會中這些有能力者選擇罷工,會怎麼樣?將會開始看到飛機失事、油罐槽爆炸、鐵路癱瘓,連帶造成飢荒、暴亂、瘟疫……

書名的「阿特拉斯」是希臘神話裡用肩膀扛起世界的巨神。假如你看到他雙臂顫抖,膝蓋不斷彎曲,愈想努力,地球就愈沉重地向他的肩膀壓下來,你會建議他該怎麼辦?

在讀這套書的期間,我好幾度忍不住反省,自己是不是也曾經當過寄生蟲?或是認同寄生蟲的行為?以前上班的時候,看著自己老闆擁有兩台雙B豪車,生活過得無比滋潤,發出的薪水卻少得可憐,交辦的工作多到連假日都得加班,卻硬拗是責任制不付半毛加班費。那時我也常怨懟,我辛苦工作替老闆賺這麼多錢,理所當然應該得到更高的薪水,享有更好的福利才公平!

但我憑什麼?

人人都有賺錢的自由,老闆是,我也是。老闆有制定薪資的自由,同樣的,我也有為自己定價的自由,其實相當公平。我沒有權利要求老闆犧牲利益幫我加薪,老闆其實也並無強迫我待在公司委屈。讓我困在那裡加班領底薪的,從來不是慣老闆,而是我不夠專業的能力,和不夠勇敢的心。

所有人其實都是為了自己在工作,老闆是,員工也是,方法不同罷了。員工的方法是受聘領薪,老闆的方法是聘請員工。而每個人的工作目的也不一定都是錢,有人是為了權,有人是為了自我實現,也有人就單純打發時間,但說到底都是為了自己,其實並無二致。

公平的社會就應當是純粹的資本主義社會,每個人都有追求個人利益與幸福的權利,大家運用自己的專業價值與別人作等價交換,誰也不能操弄道德觀與同情心,要求對方自我犧牲,對方若願意犧牲,也絕對是出於自己意願,而非脅迫。

舉個最生活化的例子,「殺價」其實就是一種要求對方為自己犧牲的舉動。每個老闆都有為自己商品定價的自由,客人當然也有不買的自由,東西賣不賣得出去,你買不買得到,靠的都是市場機制。(當然涉及壟斷或聯合漲價自有法律規範)

曾經有位朋友跑來跟我吐苦水,她說自己想訂製某家店的客製手工皮夾,送給老公當生日禮物,但是那家店的皮夾比別家貴不少,老闆又怎麼也不給殺價,讓她猶豫不決。

我問:「妳怎麼不跟別家買就好?」

「但是那家的設計比較有質感,用的牛皮耐用度也較高,做工還特別細緻,而且態度很好不像之前問另一家跩個二五八,最重要是這家還有3個月內免費修補保證。」

「你都已經把別家沒有的優點全列出來了,這些都是成本耶!怎麼還嫌人家貴?」

「但是我私房錢沒有很多……」

「人家也有開店的成本和壓力,不能因為你自己沒錢就要人家便宜賣你吧?」

後來這位朋友還是狠下心訂了那個皮夾,前陣子和他們夫妻吃飯,看見她老公到現在還在用,仔細算算七年了。

每當社會發生重大災害事件開放各界捐款時,媒體總會有意無意的,將許多明星與企業的捐款數字拿來排序,可想而知這麼一來必會引起許多網友的比較與公審,像「那個誰誰誰賺這麼多,才捐這麼一點也太沒愛心了吧?」即便這些人不是為了自身利益,但如此以道德包裝、要求他人自我犧牲的假公義,不也是一種寄生蟲的行為?

生活中,我們其實比自己以為的還容易用情緒勒索或道德綁架的手段,要求他人做出犧牲,像是拗設計師朋友幫忙弄一張圖、麻煩出國的朋友幫忙買包,或覺得賺得比較多的人出手就應該更大方。一旦對方拒絕,我們雖然表面上尊重,也難免在心裡murmur怎麼這麼小氣!

讀完了這套書,此後我一定會提醒自己,必須尊重任何人都有說不的權利,免得一不小心也變成了寄生蟲。期許我們所有人,都能謹記書中這段誓言,活得自由且幸福:

「我以我的生命以及我對它的熱愛發誓,我永遠不會為別人而活,也不會要求別人為我而活。」

我對《阿特拉斯聳聳肩》的註解:

● 我會將它列為人生必讀的一套書。
● 人人都有賺錢的自由,我們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在工作,老闆也是。
● 沒有人可以用道德綁架作為手段,要求任何人犧牲自身利益去成全別人。


《阿特拉斯聳聳肩》作者簡介:(截自博客來網站)

艾茵.蘭德 Ayn Rand

俄裔美籍小說家及哲學家,史上最暢銷的作家之一,也是二十世紀美國最為知名、小說和論著銷售冊數最多的作家、思想家和公共知識分子。

1905年出生於俄國聖彼得堡一個富裕的中上階層家庭,六歲開始自學,七歲撰寫電影劇本和小說;她的母親教她法文,八歲讀到一本法文兒童雜誌,為某個虛構人物深深著迷,九歲立志成為作家。蘭德在聖彼得堡的彼得格勒大學(University of Petrograd)攻讀歷史與哲學,1924年以最高榮譽畢業,之後進入國立電影藝術研究所學習電影劇本創作。1926年流亡美國,短短幾年後,以非母語的英文寫作在好萊塢電影圈和百老匯戲劇界成名,後來又因她撰寫的報紙專欄、小說和哲學作品,成為影響卓著的公共知識分子,被譽為「重寫世界的女性思想家」之一。1982年逝於紐約。

蘭德生前每週末在自己的公寓授課,後來的美國聯準會主席、當時還是碩士生的葛林斯班,每週都去聽講,深受啟發,將蘭德視為精神導師,毫不掩飾他對蘭德的崇拜。直到蘭德逝世,兩人始終維持密切的師生情誼。

重要著作有《阿特拉斯聳聳肩》、《源泉》、《自私的美德》、《一個人的頌歌》、《致新知識分子》、《資本主義:未知的理想》等書。其最具挑戰意義的小說《阿特拉斯聳聳肩》,被譽為「繼《聖經》之後對當代美國人影響最大的一本書」。作為哲學家,她的「客觀主義」哲學近來愈來愈受到世界矚目,層面涉及政治、經濟、流行文化等等,影響廣泛而深入。最知名的追隨者除了葛林斯班,還有前美國總統雷根、好萊塢明星安潔莉娜裘莉等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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